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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章 靈魂的呼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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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兄弟倆回到東方學舍,眾神降下神旨,賜予兩件神聖器——天杖和世界之鑰。

這無疑給諸國打了一劑強心針,肖恩比任何人都開心,緊緊抱住哥哥:“席恩,神明給了我們法寶,我們直接可以封印魔族,你不用再操心了。”

也因此,他沒有看到兄長的表情。

大陸歷502年,魔界再次打破和平協約,發動總攻擊,只有維烈自己心知肚明,這次侵略已經不僅僅為了給瑪格蕾特覆仇,滿足發洩的欲望,也是為了得到人類陣營的希望,白袍領袖席恩·珂曼。

因此,魔族的攻勢前所未有的激烈,而人類一方的戰略一開始就出了問題,奧斯曼帝國的駐軍竟然將盟軍派遣到錯誤的軍區,導致三十多萬將兵和法師全滅,事後長老會反而將罪名全部推到暗之子頭上,指控席恩估算錯誤,造成這樣慘烈的損失。潔西卡所在的司令部同時遭到一場襲擊,使得本來清清楚楚的事情變成了懸案。

長老們也是急了,席恩的戰略看起來真的能贏,眾神還賜予了神器,一旦他和肖恩真的成為人類的救世主,趕走魔族,世界和平,誰還會企望神子神女的指引?

所以他們用不入流的手段陷害席恩,還直接將司令部的情報賣給了魔族,使得風之幽鬼偷襲成功。

呼應長老會通敵陰謀的正是奧斯曼帝國的新皇,十七歲的魯西克·福斯。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,他如願和被從聖域解放的母親團聚,然後死在魔族的大侵襲下,連累大半個國家的百姓在內。

蒙受如此重大的損失,盟軍不得已後撤,在半個月的激烈攻防後,奧斯曼帝國亡國。

聽聞接連的噩耗,席恩連連吐血,身體幾乎崩潰。

“席恩,這不能怪你。”肖恩緊緊抱著哥哥,又是痛恨又是悲憤,感同身受他的痛苦,他都無法想象爸爸的心情。

“不,肖恩,是我的錯,是我不夠強大,是我,我沒有早點殺了那幫神眷者。”席恩無意識地抓住弟弟的衣襟,“我為什麽要待在這裏?為什麽不早點走?我到底在做什麽?我究竟怎麽了?”

“席恩……”肖恩看到兄長有時會出現的異常情緒,極為擔心。

好在後來出現了反轉,盟軍總指揮潔西卡和少數司令部軍官成功逃生,因為潔西卡身兼要職,又身處前線,兩個弟弟擔心她的安危,都盡最大的力量制作了給她的防身武器和魔法道具。席恩還通過新獲得的世界之鑰,制作了一個空間轉移的法器讓她帶著,身邊的部下又拼死相救,給了她逃出生天的機會。

可是由於長老會暗中破壞了禁空網,一艘隱形的飛船擊中了在後方援護友軍撤退的空軍小隊,其中就有獅鷲軍團長貝爾妲·懷明特,她身上同樣攜帶,由同一個人制作的空間轉移卷軸因為事出突然沒能發揮作用,當場喪生。

相比另一個時空活到三十一歲,在這個世界,貝爾妲在二十五歲英年早逝,但是這場人生,比起另一個自己大半生都飽受相思苦楚,最後慘死在朋友毒箭下的人生,依然幸福得多。

因為她度過了充實的一生,英勇作戰,戰死沙場,懷抱著捍衛家園的理想求仁得仁,而且這個世界的席恩·珂曼,至死都愛著她。

當席恩接到心上人的死訊,已經是盟軍重整態勢,從後撤轉為防守的階段,一直沈默不語。

肖恩有一股說不出的害怕情緒,當席恩聽到貝爾妲的死訊時,就和聽到潔西卡生還的喜訊一樣,臉上無喜無悲,一片幹涸,深沈的側臉上每一根線條好像都重新打磨,抿緊的唇線冷峻決絕,琥珀色的眼眸仿佛醞釀著一場漫無邊際的冰期,一個只有永恒冰雪的純粹世界。

他確定哥哥是傷痛的,因為接下來,席恩根本無法合眼入睡,總是早早起來研究神明給的武器,可是在痛苦和仇恨背後,好像深藏著一股更可怕又冷靜的情緒。

由於神子神女的攪局,艾斯嘉一方失去先機,但是魔族也停止了進攻。當聽說風之幽鬼出現,席恩發動了當初埋藏在弗雷德等四個魔族體內的暗之楔——如果不是當初長老會一意求和,魔界又遠在境外宇宙,也不會拖到今天。

這個舉動真正威脅到了魔族,讓以為這是個游戲世界,可以肆意撒歡的摩蘇們嘗到了刻骨銘心的痛苦滋味,對於魔王艾爾拉斯更是天崩地裂的打擊,四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全部喪生,他終於明白,再這麽搞下去,將來他別說在一片廢土中回收菲莉西亞完好的魔核,搞不好連剩下的同伴也要性命不保。而弗雷德他們既然已死,對魔王來說,僅剩的親人朋友只剩下維烈和菲莉西亞了。他還懷疑維烈體內也有可怕的魔法潛伏,只是這個渾渾噩噩的好友自己一無所知。就算為了維烈的生命,艾爾拉斯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
但是人類一方已經不會再相信魔族的任何誓言,而且他還發現,維烈更改了魔獸的權限,讓魔獸變成只會屠殺的自衛兵器,連他都無法操控。就連聽到伍菲他們橫死,維烈也只是表露了傷心之情後,依然堅持要為瑪格報仇,搶回瑪格,殺光精靈雲雲,讓艾爾拉斯徹底心灰意冷,和兩位科學家一起封印了這個朋友的異能,將他關了禁閉,懇求那位施法者不要繼續報覆。好在菲莉西亞是世界之相,只要高等魔族不出現,艾斯嘉方面可能還不會殺了菲莉西亞。

席恩只要求魔王公布當初是誰通敵,禍亂這個艾斯嘉,就不去理會東方學舍那邊的拉鋸戰——白袍們依然不會殺了神子神女的,他們還指望他和肖恩兩個被神選擇的救世主拯救世界。

暗之子已經受夠了。

這一切的不對,都源於他的軟弱,顧慮他身處的白袍陣營,顧慮這個腐朽的聯盟,在意太多的人情關系,他掙紮著,敵視著,痛恨著,卻因為周圍人的觀念和親情一次次妥協,沒有毅然背棄這條錯誤的道路。

他的困局,也因為他不夠強大。

不僅僅是思想上的軟弱,還有實力上的弱小。

如果不是他現在連十三段都沒有,他為什麽要看神子神女的臉色,為什麽不能輕易殺掉他們?

席恩覺得自己妄念了,他又不是神級法師,而且就算他真的成為神級法師,殺了神子神女,他敢保證神眷者背後的眾神,不處罰他嗎?這也是他長久隱忍的原因,他不怕神罰,但身為眾神預言的救世主,一旦他被剝奪身份,就失去了降魔戰爭勝利最大的依仗——兩件神聖器。他不能因為個人的怨恨和私仇,害得人類陣營失去希望。已經那麽多人命毀於戰火,裏面有他的愛人,有他的同學,有他親手培育的法師們。

可是他為什麽要當這個眾神預言的神子?為什麽寄望於神明賜予的武器?為什麽不能學成強大的魔法——哪怕是黑袍的邪惡魔法,自己封印魔族?而是和肖恩、白袍們一樣龜縮在安全的一隅,聽命於眾神和神子神女,成為一個軟弱的廢物?

席恩從來沒有這麽痛恨自己。

艾斯嘉進入了反攻階段,相比另一個時空,已經好得太多。當肖恩帶著心愛的養女和徒弟們在三大陸到處躲避時,艾斯嘉大陸經歷了整整十七年的屠殺和戰爭摧殘,十多億人口在此期間灰飛煙滅,精靈滅族。

而這裏,精靈族一半保存了下來,死亡人數目前是七十多萬,參謀部預估,最多三年,他們就可以重新打到次元通道腳下,讓雙子順利封印魔族。也是眾神下達神諭太晚,又沒有說清楚神聖器的用法,還有可恨的神子神女裏應外合,害得戰局失利。如今知道真相的人們當然不會怪罪於做出了正確的排兵布陣,又是使用能夠封印次元通道的神聖器「世界之鑰」的暗之子。

潔西卡等軍官預估會死傷兩百萬到三百萬的士兵,如果不讓職業者和法師上陣,因為長老會已經交出了全部的軍需資金,只求活命,終於可以武裝平民士兵,於是白袍都覺得可以接受,沒有繼續追討。但是在席恩看來,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數字,也是他無能的表現!更是自己所屬陣營無能的表現!

目前,陷入狂暴的魔獸將整個東部大陸變成了人間地獄,現在主要是依仗達爾邦內海、斯帕斯內海的阻攔和北邊重新樹立的防禦圈。於是北方戰場,就成為了至關重要的戰線。

*******

紅石山脈以北·軍區——

紛紛揚揚的雪花飄落,將大地染成一片枯萎的白。當席恩走過厚積的雪地,聽到一個年少的清越嗓音,帶著哭腔:“為什麽你們不能擋住魔族,為什麽讓這些該死的怪物毀掉我們的家園!”

他瞥眼過去,一頭銀發吸引了他的註意力,那是有光澤的銀色短發,不同於銀龍的色澤,可能是稀少的亞利安族後裔,這少年頂多十三四歲,身邊還有個白銀發色的雪族少女,一臉害怕地拉扯他。

“臭小子,我們在前線拼死拼活的時候,你們在這裏安居樂業,這就是區別。”一個矮人族戰士不屑地道,其他士兵有些同情地看著明顯失去親人的少年。

“那你們為什麽還是擋不住魔族,為什麽不能保護我們,說到底還是你們的錯!”

“把他帶下去。”

席恩開口,結束了這場鬧劇,清冷的聲音比雪片更冷,理所當然引來仇恨至極的目光,因此,當帕西斯被拉下去時,沒有聽見那個他視為仇人的指揮官囑咐部下:“好好安葬他的父母,給他和那女孩路費和船錢,讓他們去夏爾瑪大陸吧,不要為難他。”

最後,這個世界的帕西斯還是和後來成為他妻子的雪族少女相攜離去,無論經歷了怎樣的痛苦,他還擁有一份手心的溫暖。在這個亂世,其實像他這樣還有最後一點幸福的人,能夠抓住一丁點幸福的人,著實不多。

當肖恩走進兄長的軍帳,意外看到席恩趴在桌上沈睡。火盆裏的火焰是穩定的魔法火焰,和席恩的每一個法術一樣完美。

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,無比輕柔地將一條毛毯蓋在兄長身上,棕發青年睡得很熟,也可能是血親的接近沒有引起警覺,呼吸依舊細微,帶著病重導致的斷續和短促,睫毛緊緊貼著清瘦俊朗的容顏。

肖恩目不轉睛地凝視孿生兄長一別多日的容顏,席恩是和他大吵一架後,來到這個北部戰場。

因為席恩想去學習黑袍的魔法,還想要和那些邪惡的黑袍聯合起來,對此,不僅肖恩強烈反對,後來得知的艾諾德等老師也嚴厲訓斥弟子,甚至下了死令,如果他敢投入暗月法師公會,就打斷他的腿,如果他真的敢學一個黑袍的魔法,就給他下血脈詛咒,他一輩子不要想用魔法!

肖恩知道,打斷腿這種威脅對於頑固又癡戀魔法的哥哥是沒用的,但是後面一個卻絕對有用。

這件事嚴重傷害了席恩的感情,也撕裂了師徒之間的感情。對於艾諾德等白袍來說,就算為了降魔戰爭,有些原則也不可以拋棄——黑白兩道永遠勢不兩立。

對此肖恩不是完全讚同,也不是沒有後悔,因為席恩一開始是跟他商量的,再次希望取得他這個弟弟的理解和支持。

「你不明白嗎,現在戰場不需要我!只要我去黑袍那裏,以為能讓我身敗名裂,長老會也不會再搞小動作,這已經是我最後的機會了!」

「我怎麽能讓你身敗名裂!」

「那你又不讓我殺掉那幾個老東西!」

「暗殺是黑袍幹的事……席恩,而且他們畢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。」

「我就是個黑袍!我想學黑袍的魔法!」

兄長那時的眼神和語氣,現在肖恩回想起來還害怕。

而如果不是身為艾斯嘉的救世主,身系封印魔族的希望,不能不告而別,其實席恩也早就可以暗中離開,去追尋他的魔法。

是肖恩和白袍法師們,強行把他拖在了這個他不想留下的世界。

席恩為什麽這麽向往黑袍的世界呢?

肖恩不解,也有難以言喻的不安。

但是現在,看到憔悴入睡的兄長,光之子又感到伴隨著心疼的安心,他的哥哥始終還是留下來了,無論是因為師長的斥責和威脅,還是因為自己的勸說和哀求,席恩這次的反應是前所未有的激烈,甚至都私下對他動用了魔法,在肖恩沒有還手後,感覺哥哥一瞬間的表情真想殺了他——但席恩到底沒有,用傷到自己的方式忍住了這股驚天動地的怒火,劇烈咳嗽了一晚上,還吐了許多血,雖然席恩當時已經高燒到神志不清了。

肖恩照顧了一晚,到淩晨,席恩才在他的懷抱中迷迷糊糊睡去,可是還不到兩個小時,他就醒了過來,穿衣整裝,一言不發地奔赴北方,在這裏整整待了兩個多月,既不通信,也不接受弟弟的魔法傳訊,顯然還在生氣。

席恩,盡人事,聽天命。就算我們一起陣亡,也未嘗不好啊。棕發青年又伸手攏了攏蓋住兄長單薄肩膀的毯子,那嶙峋的骨頭都看得見了,在指尖留下撕痛心臟的觸感。

暗之子在毛毯溫暖的包圍中微微傾吐出一口稀薄的白煙,又似乎感覺到血脈熟悉的氣息,在安心和奇怪的抗拒中蹙起眉,眉心深深打了個結,一手撩開肩頭的負擔。

“席恩,你醒了嗎?”肖恩心一沈,拎起掉落在地的毛毯。

“……肖恩?”過了好一會兒,席恩才慢慢從桌上爬起來,神色昏沈倦怠。明白哥哥剛剛沒清醒,只是夢中的反應,肖恩的心情平覆:“你好些了嗎?”

席恩沒回答,只是專註註視手肘下的軍事地圖,提起筆測算,完成昨晚倒下睡覺——應該說是昏迷而沒完成的工作,肖恩又是一陣不悅:“戰況不是穩定下來了嗎?”

“你不明白,肖恩,導師他們也不明白。”席恩冷冷地道,“你們想的都是怎麽讓普通人上陣,應該用魔法,這場文明的戰爭應該用魔法,可是我們四分五裂,白袍和黑袍互相敵視,紅袍早就消失,有著強大技術的異族死在人類大統一戰爭裏,白白浪費,被那些愚蠢的賢者和該死的日精靈月精靈……我沒能救下來,我為什麽沒能保下來?”席恩痛苦自問。

肖恩心生不安地勸慰:“席恩,你那時也才十二歲,我們不是還去四境之野阻止戰爭,你也盡力了,是我們發現得太遲了。”

“是的,他們把我們關在東方學舍,當豬一樣養。”席恩冷嘲,“這算什麽救世主?”

“席恩,就算我們是救世主,我們也是我們自己。其實我根本不想當什麽救世主,只是為了姐姐,義父,老師們,學舍的大家,想要盡我最大的努力。這也是救世主的真正含義——為了我們所愛的人們,所以奮力拯救世界。可是看到你這麽辛苦,有時候我真怨恨救世主的位子。席恩,我希望你幸福,健健康康地活下去,如果你被責任壓垮了,那一切都沒有意義,你保重自己好不好?”肖恩懇切地道。

“……”

席恩的眼神漂移了一下,似乎想要露出溫柔,卻仿佛要一株沒有根的葡萄藤結出果實。

他的目光透過小小的窗簾,落在外面的冰天雪地,琥珀色的眼眸亮得出奇,也冷得出奇,與那片寒酷的冰雪之境有奇異的融合,某種不毛又深厚冷酷的本質慢慢顯露出來,仿佛被寒風吹刮的雪原露出了底下的堅硬凍土。察覺兄長的精神狀態不對勁,肖恩扳過他單薄瘦弱的肩膀,強迫他面對自己,回到這個有著溫暖爐火和人間煙火的世界,席恩微微搖晃了一下,似乎神智恍惚,眼睛又重新映入弟弟的身影,有了微薄的人氣。

“答應我,任何時候都以自己的性命為重。”肖恩握著孿生兄弟尖峭的下頜,指腹搓揉他眼下的痕跡。

“肖恩,我之所以做那麽多準備,就是為了讓我們,還有菲莉西亞都能活下來。”席恩正視弟弟,聲音卻留著幹冷的餘韻。

“但你也說了,這場戰爭我們不是毫無勝算的。”

“靠眾神的力量?”席恩自嘲一笑,這是最讓他痛恨的部分,雖然他也不明白這股恨意和痛苦來自哪裏。

好像不知從什麽時候起,一切都不對勁,他一天天,每分每秒都在熬,熬著生不如死的日子,雖然肖恩的存在安撫了他,但某方面,好像才是他真正痛苦的根源。

這個弟弟,還有東方學舍的每個人,都是他的手銬腳鐐,拘束住他想要走的魔法之路。席恩低下頭,眼神閃過極致的怨恨。

一只溫暖的大手放在他的肩上:“你太累了,所以有時候總是想太多,我們本來就是因為眾神的預言才能聚在東方學舍,學習到魔法,眾神也給予了戰勝魔族的神聖器。”

……是的,我用世界之鑰研究出了一種新的魔法,應該是十三段的魔法,我也算神級法師了。這是唯一安慰點的事情,可是席恩總覺得有點不對勁,神聖器沒有意識,可是他為什麽有時候認為他的世界之鑰會開口說話?

還有他寂靜的世界。是的,這個寂靜得像死去的世界。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世界空洞僵死得可怕?沒有一種存在,沒有許許多多的存在,只有肖恩,只有貝姬,只有姐姐和義父,只有東方學舍的大家,愛著他,也期許信任他的老師同學。是的,這些很美好,可是不夠,完全不夠,他的心臟空洞得可怕,不是缺了一塊,是整個都沒有了,連同靈魂裏的存在,他全部的靈魂……

席恩找不到這種失落感的來源,但是一次次微妙的瞬間,他的理性好像捕捉到了什麽,無數碎裂的拼圖已經呈現在他眼前,好像只要再輕輕揭開一塊,就會崩裂開來,粉碎眼前令他痛恨的世界,只要……

席恩朦朧中,突然天旋地轉。

“席恩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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